网上总能看到年轻人自比"孔乙己"，说自己像极了那个穿着长衫却站着喝酒的读书人。这话乍听像自嘲，细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憋屈——明明读了这么多年书，怎么混得还不如当初没读书的？
这种情绪不是突然冒出来的。早些年，大学生还算是稀缺资源，毕业包分配，工作体面，社会地位高。那时候的"读书改变命运"是真能实现的承诺。可现在的年轻人发现，自己拼死拼活考大学、读研，结果毕业出来找工作，工资可能还不如送外卖的高。那些曾经被捧上天的学历，突然就成了"放不下的身段"和"脱不掉的长衫"。
问题出在哪呢？不是说读书没用，而是这个时代对"有用"的定义变得太快了。老一辈的经验是"好好读书就能过上好日子"，可现实是大学扩招让学历贬值，经济放缓让岗位减少，AI兴起让很多传统职业消失。年轻人按着老剧本努力，却发现舞台早就换了布景。
更拧巴的是社会对读书人的期待。从小被灌输"万般皆下品，唯有读书高"，结果真到了社会上，发现那些"下品"的工作反而更赚钱、更自由。想放下身段去干体力活吧，又怕被人说"书白读了"；继续守着那点学历光环吧，又实在混不出头。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最折磨人，就像孔乙己知道茴香豆的四种写法，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。
其实年轻人抱怨的不是读书本身，而是读书和回报之间的落差。当社会告诉你"知识就是力量"，结果你发现力量根本换不来体面的生活，这种背叛感比单纯的穷更伤人。现在的"孔乙己文学"说到底，是这代人在质问：我们按你们说的做了所有正确的事，为什么还是过不好这一生？
也许该改变的不是年轻人，而是我们对"读书改变命运"的刻板想象。读书从来就不该是跨越阶层的保证书，它应该是让人活得明白的工具。真正的困境或许在于，我们既不能回到那个"大学生是天之骄子"的年代，又还没找到在这个时代安放知识的新方式。
脱不下的长衫，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知道脱下来之后该穿什么。当社会能给各种形态的"有用之人"同样的尊重时，或许年轻人就不会再困在孔乙己的比喻里了。毕竟，读书人真正的体面不该在于穿不穿长衫，而在于有没有选择的自由。
